第2章（第1页）

石屋的月光在桌面上扭曲成螺旋状，曹飞盯着那团旋转的光影，指尖的金息突然像被针扎似的跳动了一下。他猛地松开结印的手，三道灵影“嗖”地缩回丹田，桌上的竹简却无风自动，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。

那页空白的竹片上，竟有血珠般的字迹慢慢渗出来：“影随形，心易主，慎之。”

字迹鲜红得刺眼，仿佛刚从伤口里挤出来的血。曹飞刚想伸手去碰，那些字却像被蒸发的水汽般褪去，竹片上只留下淡淡的朱砂印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，他想起方才结印时那瞬间的失控感——三道灵影旋转到第七圈时，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个陌生的意识顺着灵影往识海里钻，像条冰冷的蛇。

“吱呀”一声，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曹飞猛地回头，看见朱峰站在门口，玄色劲装的衣摆沾着几片湿竹叶，显然是刚穿过竹林过来。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，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，把他的脸劈成了明暗两半。

“长老让你去演武场，说是新的早课要教‘护体罡印’。”朱峰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竹简，眉头拧成个疙瘩，“你在看什么？”

曹飞迅速合上竹简，指尖在竹片边缘掐出深深的印子：“没什么，师父留下的旧东西。”

朱峰嗤笑一声，抬脚进门时故意撞了下曹飞的肩膀。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松烟味，那是青云宗高阶弟子才能用的凝神香：“别以为测出灵息就能翻身，逆灵脉的名声在五域有多臭，你怕是还不知道。”

演武场的火把烧得噼啪作响，二十几个内门弟子站成两排，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长，贴在青石板上像一群扭曲的鬼魅。白须长老手里握着卷泛黄的布帛，布帛上用金线绣着复杂的纹路，在火光里泛着暗哑的光。

“今日教你们‘护体罡印’。”长老展开布帛，声音裹着灵力滚过全场，“此术是筑基期修士的基础防御术。”

弟子们跟着结印，淡青色的灵纹在掌心亮起，像一群飞舞的萤火虫。曹飞刚摆出起手式，丹田的金息就突然冲撞起来，布帛上的纹路在他眼里扭曲变形，竟慢慢变成了竹简上第一个分影印的图案。

“不对。”长老的声音突然砸过来，“曹飞，你的手势错了。”

曹飞慌忙调整手指的位置，可金息像脱缰的野马，顺着错误的手印往外涌。淡金色的灵息在他身后拖出一道残影，那影子与他动作一模一样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——仿佛有个活生生的人贴在他背上，连呼吸都同步。

“那是什么？”队列里有人低呼。

曹飞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道残影，心脏猛地一缩。残影的轮廓比在石屋里清晰了许多，甚至能看清它泛着金纹的指尖。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，那残影的眼神——如果那团模糊的光影能算眼神的话，正死死盯着朱峰的后背。

“收势！”长老突然沉喝一声，宽大的袖袍扫过火把，火星溅起三尺高。

曹飞急忙撤回灵息，残影“嗤”地消散在空气里，像被风吹灭的烛火。他手心全是冷汗，方才那一瞬间，他清晰地感觉到残影里藏着一丝恶意，像冰锥似的扎在识海里。那不是他的情绪，却顺着灵影与他的联系，硬生生钻进了他的心里。

朱峰转过头，嘴角挂着嘲讽的笑：“怎么？逆灵脉连个基础印法都学不会？”

周围响起低低的哄笑，曹飞攥紧拳头，掌心的墨玉又开始发烫。这次的热流带着点急躁的意味，像师父生前见他受委屈时，按在他头顶的手那样微微颤抖。

夜深时，曹飞躲在银杏树上反复练习分影印。树叶在他身下沙沙作响，月光透过叶隙落在他手上，像撒了把碎银。他试着放慢结印的速度，丹田的金息缓缓涌出，在身后凝成半透明的影子。

第一遍，残影维持了三息就散了。

第二遍，五息。

到第七遍时，残影突然转过头，脸上没有五官，只有一片混沌的金芒。曹飞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，那影子却做出个他从未见过的手印——食指中指并拢如剑，无名指小指弯曲如钩，拇指死死扣住掌心。

随着这个手势落下，周围的月光突然被吸成一道细线，顺着残影的指尖钻了进去。曹飞的识海里像炸开了个响雷，无数破碎的画面涌上来：断魂崖底的漩涡，青铜面具下的半张脸，还有一句沙哑的低语：“噬魂印，逆灵脉的本命术法……”

“这是‘噬魂印’。”